人了。老人感觉很快活,就算是自己刻意发掘的,他也认了。夜也瞌睡了,摇摇晃晃地,招来了鸣虫流莹,围绕在老人四周。老人睁开惺忪的眼,视线穿透寂寥空洞的黑幕,看到一朵朵自然而璀璨的星骨朵,他们向着迷人的月桂眨巴小眼,像是怀了一颗颗感激的心在膜拜。老人深深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吐出一个莫名的东西,脸上的核桃往上碎开了,然后是像一段激情豪放的曲子播到中途,突然绝声了。夜已安息了,老人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身子完全倒在竹椅上,便只听到间隔很长的酣睡声。
(三)
日子如过滤了一般,在这座城附近缓缓行进。老人披着金衣出去,穿着黑布回家。他一个人坐在城前的竹椅上,仿佛在巡视不安分的入侵者,在恐怖的安静中警惕着。他说不出是否喜欢黑暗,反正对它开始产生排斥和怀疑。每当夜幕像一张密实的网张罗四面,老人的心不免提钓起来,呼吸也变得异常急促,几乎要跳将起来。也许是孤独在蔓延了,该死,这最可怖的妖兽终于来了。老人脑子有点紊乱,他慢慢吸气,然后长呼一口,想静下来。然而,那副模糊的狰狞的面孔愈发清晰——尤其是那对黑暗中格外刺眼的红色的眼,像两颗滚烫的火球烧灼老人难受的内脏。他想用手搅散眼前直压而来的黑暗,然而无济于事。是啊,孤独是一种游离于尘世外的魂魄,你怎能打散它,让他在尘世中消失呢?老人现在默默地抽着旱烟,他的脸上阴雾重重,宛如透露出低声的求救,但声音真的极低,被什么抑制了,是老人因历经沧桑而练就的一颗坚定的心啊。它不断地接受孤独的挑战,即使是伤痕累累,也不屈服。因为如此,老人才依旧安静的靠在竹椅上,吸一口旱烟,然后轻轻地咳嗽几声。
老人的城也在抵抗着,尽管它已是如此不堪一击。城内的滚滚热浪被孤独这只巨兽一吹而散,剩下的只有冷清空寂。寂寞是一只贪心的虫,在一点一点蚕食着老人和城设下的脆弱的防线,直至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