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揭示隐蔽在日常行为背后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社会关系而言,阶级范畴的抽象性是至关重要的。这种重要性不是作为具体的社会实体,而是作为抽象的理性范畴体现出来,以某种方式使得对资本主义的理性批判成为可能,而其他与之竞争的概念则做不到。世界体系理论派的代表人物沃勒斯坦认为,马克思的阶级斗争观念之所以有效,在于它有两个前提:其一,是所有的人都寻求改善自己的物质生活状况,并因此反对那些剥削他们或乘机利用他们的困难的人;其二,客观上处境相同的人,就倾向于采取类似方式行动,这样就必然为谈论阶级和集团反应提供了依据。
但是,他们认为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概念与其他诸如种族、民族、性别、阶层概念有着根本区别,具体表现为:第一诸如性别和族性一类的范畴,都有着极易辨认的社会对象,正是由于这种明显的社会具体性,便容易被吸收到资本主义社会的权力结构之中,而阶级则不是这样,作为一种抽象物,它的表现形式不是取决于任何极易识别的社会联系,而是取决于相当抽象的“阶级意识”观念,在日常生活中,这种阶级意识极易被淹没在那些更为具体的社会关系之中;第二,在他们看来,阶级面临的问题在于它的简化论,即所有社会关系展现出的问题都可以归纳为阶级问题,因为它是资本主义社会中的根本性问题。而正是这种简化论,使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视野受到了它在资本主义所处环境的制约,受到了它本身关于资本主义抽象论述的制约。由于阶级的具体表现从来没有显现出一种纯粹的形式,而只是表现为一种由多种因素决定的具体社会存在形式,因此不能脱离其他社会范畴来孤立地看待阶级,否则,不仅会带来分析上的误导,而且会妨碍日常的解放斗争。
另一方面,西方许多左翼人士也已经放弃了阶级斗争的立场和对社会主义制度的追求。在他们看来,资本主义创造的新科技奇迹使它充满了生机,所以在这个体制所允许的社会条件下做些适当的调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西方著名的马克思主义学者佩里•安德森宣称:“我们到了应该进行彻底反省的时候了”,要“重新设计形象,以作为对一个变化时代到来的反映”。他认为,当前唯一可以打破资本主义均衡状态的革命力量来自于科技进步,即生产力的进步。人类社会进行变革的动力将来自于资本主义制度本身的新陈代谢。安德森从这种对马克思主义的重新认识出发,认为既然现在不是社会主义运动的高潮,我们所能做的只能是等待并且希望资本主义能创造出有利于变革的条件,换句话说,资本主义只能自己推动自己。
同安德森的观点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法国的丹尼尔•辛格在《谁的千年?他们的,还是我们的?》一书中,充满了对“资本主义不可替代论”的批驳。他认为,资本主义并不是注定长久不衰的,等待资本主义的自我更新将永远找不到终结资本主义和重建人类社会的道路和答案。在他看来,“错误不在于我们的信仰,而在于我们的行动”,他高度地注意到历史的随机性以及发展出一种新社会的可能性,他说,“什么也不能阻止我们的眼光超越资本主义的历史地平线”,“我们要做的不是对压迫制度的细枝末节的修理改善,而是实实在在地将它的根挖掉”,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有更高的参与热情、更积极的活动和更有力的武装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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