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夕阳红
日薄西山,夕阳欲颓。信步于村野阡陌,沐着晚风,看柔风轻携绛红的飞霞拂动袅娜的柳絮。放眼于辽阔的“金海”,虬迤的田垄尽头是一方如镜的鱼塘,邻近它的是一片散着点点恬淡之香的芦苇丛。稍一近身,就会翀翔出几只银尾鸥鹭。
在这乡间旮旯,如是喜爱猎奇的人,都清楚这儿有一舍蔌屋。小屋浸在一片浓密的杉树荫中。在这一片幽径可通的乡间僻壤,曾住着一位年逾古稀的长者。倘若是第一次见到他,一定会呒然不已,他偻背蜷臂,朴素但不褴褛,满是疤痂的手像是被毒阳久炙的大地所龟裂的小渠,仿佛急需甘霖的滋润。闲暇之余,他会投些米粒喂鱼;有时他会来到聒噪的市肆,与熟人寒暄几句,唏嘘一番,聊些茶余饭后的话题,几抹斜阳过却,他便在漱冰濯雪中蹒跚而归。
老人原是一名剃头师傅,现已闲赋在家,不是因其手艺不精,而是因那微颤的老手举不起沉甸的机器。据说,他年轻时,来他店铺理发的人络绎不绝,他的刀极快,被人誉为“活刀”。顾客常常因那似劲厉疾风迎面的感觉而酣畅淋漓。黯凝伫,极目远眺,彤红的霞佩映衬在泛白的地平线上,璀璨依旧。
雨后梧桐,寒蝉凄切。断虹霁雨时,氤氲着一层雾霭,潮漉漉的白气仿佛托起了那间陋屋,屋子像是漂在浮云上。晨曦中玉绳低转,银白色的曙光透进里屋,我经常来排遣老人的寂寥,顺便也涉猎些尘封的往事。
1944年冬,日军败局已定,节节溃退。但正因如此,反扑也就愈为猛烈,如同殍蛇欲吞象。老人是一个排的排长,奉命攻克胡家兜——日军一个小分队的驻扎点。阴霾的天际中射出星星殷红的夕阳,如蚊之嗉囊。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寒鸦凄惨的叫声,家家都紧闭门窗,村人都像怯懦的小鼠窝在穴中。终于,栖息在旷野中的白鸥惊飞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惊慌失措地逃离了这是非之地。他弹无虚发,端着把歪把子横扫,日军中几个不怕死的都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