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格
鲜活的生命。
也许人们总以为江南的春最美,他不觉得。他爱画江南的秋,田舍间比人还高的稻米,场院前小儿赶麻雀,屋檐下白发谁家翁媪。秋雨诉说哀愁的时候,他喜欢独自面壁,回想过往的见闻,驰骋想象里,挥洒笔墨间。乡间的生活如粮食发酵般地酿成一腔对艺术的虔诚,一支支磨秃的画笔渐渐堆成笔冢,画技日益精进。
秋霜代表温暖的离去与寒冷的降临,林枕岚平静地度过了这段转折。他完全拜倒在缪斯膝下,成为她忠实的信徒。从此,中年定格在一只消瘦而挥毫不止的手上。
冬
风最寒雪最沉的年岁到了。毁家、入狱,林枕岚都不怕,他相信爱人有和他一样坚强温暖的心。他只是对不住过去的挚友,尽管撕去所有画册扉页,还是被红卫兵发现蛛丝马迹受了牵连。他还想竭力保护自己的作品,那是他的孩子,但愿一直深藏田舍里不被发现。
出狱后,他迫不及待地搭上南下的火车,想回到魂牵梦萦的小村庄。待他踏进屋里才知这是个毁灭性的错误——有人自他出狱之始就在跟踪他。他痛苦、懊恼,不想让多年心血毁于他人之手。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里,他毅然作出了决定:他要销毁几十年来的千余幅作品,不让它们流浪。促狭的卫生间里早已放下一浴缸的温水,浸着几十幅画。之所以用温水,是想在那些画离开时再给以最后一片温暖。柔弱的宣纸虽然入水即化,凝重的色彩依然不断抗争,他背过脸去,强忍着泪水,不愿看到一缸红的绿的黑的血。他用双手捧着污浊的尸体,颤颤地放入马桶冲走。他明白,这样挣扎的过程要反复多次。煎熬了不知多久,或许有几个世纪之长,他颓然瘫倒在卫生间,怔怔地看着空空的浴缸边沿残存的墨迹。窗外,远方山路上走来几个人,都别着红袖章,在苍白的背景上如同跃动的火焰。
冬雪最是寒冷无情,重重压在林枕岚的心头。他该向谁诉说他的悲伤?从此,老年定格在一缸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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