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它是一篇杂文或散文,倒不如说它是一篇“长歌当哭”之“长歌”
《记念刘和珍君》的确是一首诗,一首歌。不但从以“一、二、三……七”作标志的大段来看恰如诗歌章节的安排,而且其内容中有许多语句简直就是诗句。如:“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又如:“但段政府就有令,说她们是‘暴徒’!但接着就有流言,说她们是受人利用的。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啊,沉默啊!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再如:“苟活者在淡红的血色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以上所引无论从句式的组成来看,还是从铿锵的音调和沉郁的韵律来读,与大诗人杜甫的名作《登高》、“三吏三别”又有多少差异呢?与鲁迅的《悼柔石》《无题(“万家墨面没蒿莱”)》等诗作又有什么差异呢?细读该文的其他部分,虽然语句较长,但其如诗似歌的韵致无不极有力度地从字里行间弥漫出来。这些长句浑浩流转,其思想和情绪一如诗歌般激荡跳跃,比之短句诗歌更显得意蕴深厚和气势充沛。统观全文,的确是“当哭”之“长歌”,只不过是这动地之哀歌覆以杂文的外表而已。
三、《记念刘和珍君》整体行文节奏“徐步而行”
真正优秀的抒发思想情感的文章,在行文上是有节奏的,如诗似歌的文章更是如此。《记念刘和珍君》是如诗似歌的优秀文章,细心品读它,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这种分明的行文节奏。具体来说,《记念刘和珍君》在行文上的节奏具有“如歌的行板”那样的美学形式。与鲁迅《“友邦惊诧”论》急风骤雨式的行文节奏不同,《记念刘和珍君》的行文节奏较为徐缓,正如俄国大音乐家柴可夫斯基感人至深的杰出乐章《如歌的行板》那样,表现为“徐步而行”。该文行文节奏同《如歌的行板》一样“徐步而行”的根源是什么呢?
其一,鲁迅表达的是尚未“痛定思痛”的悲哀,这种悲哀异常沉重,因此释放起来“步履维艰”。全文的行文节奏只有与之应和,方能产生和谐的效果。换句话说,鲁迅尚未“痛定思痛”的悲哀情绪决定了《记念刘和珍君》的推进不会像《“友邦惊诧”论》那样“快步疾行”。
其二,《“友邦惊诧”论》写作的核心内容是愤怒和抨击,《记念刘和珍君》写作的核心内容是痛苦和愤懑,其中“痛苦”又占了很大的比重。这两篇文章核心内容的不同也直接影响到了各自的行文节奏。虽然《记念刘和珍君》抒发作者痛苦的形式有些是对反动军阀及其御用文人的猛烈揭露和斥责,其节奏在某些段落表现得不断加快,但从全篇来看,那种由“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记念刘和珍君”而透露出的难以遏制的超常痛苦,还是使得文章读来沉郁顿挫,节奏凝重。内容决定了形式,因此,《记念刘和珍君》在形式上给读者的感受正是“如歌的行板”。
其三,鲁迅《记念刘和珍君》的思想是异常深刻而全面的。他的匠心不难体会: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一定要写出刘和珍的真实性情,坚决抹去反动军阀及其雇用文人泼在她身上的“暴徒”的污秽(因此必写对刘和珍的回忆);一定要写出反动军阀如何虐杀刘和珍的真实情况,坚决揭露反动军阀的凶残暴行,把这些刽子手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因此必写刘和珍被虐杀致死的细节);一定要写出对于此次事件的反思和总结,提醒革命者不要用请愿的方式去斗争;一定要表达出自己坚决支持“真的猛士更奋然而前行”的态度,给革命者最大的声援。这种匠心兼顾的范围较大,又不